【原创】六、Old bargains
“你难道打算把这面镜子拆了？”尼克斯正蹲在那面镜子前，竖着尾巴瞪我。
“显而易见吧？”我不心虚…我不心虚。嗯，不心虚。
时间暂且拨回到二十多分钟前。我在跳蚤市场好不容易讨价还价，便宜了那么一点点点把那面大镜子给买下来了。又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大家伙给扛回来，正准备工具要开工时，尼克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野完回来了。于是便出现了刚刚那一幕。
说句实话，我从盘算起那面镜子起，就一直挺心虚的。尼克斯有个毛病，或者说是…怪癖？他喜欢旧的东西。说得更准确一些，是那种有历史感的东西。比如说，明明磁带、随身听甚至手机什么的已经够方便够好用了，他还一直要留着以前的唱片机。之前一直用的那台大唱机也就算了，他连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淘来的唱片都非要留着，有的都裂了也不肯让我扔。家里的储物间和客厅兼书房都能堆满，也全是他的功劳。
他现在正蹲在那面镜子前，镜子旁边那个衣架上挂着一条上世纪的丝巾，丝巾上别的胸针，是用上上个世纪的收集品。盯了我许久之后，他又开口了：“你觉得把他卖掉的人会希望自己的镜子被肢解吗？”
“既然已经卖掉了，那就不是他的了。”我决定死皮赖脸撑到底，“而且你怎么知道那面镜子本来就是他的？”
“它曾经的主人不会希望它被肢解。”
“那什么主人又不会知道。”
“…而且它很美。”
我抬头看向那面镜子。的确，是很美。镜框是金属铸成的，铜色的花草和藤蔓，有西番莲，还有…玫瑰？左右两边的藤蔓在顶部汇合，用一大一小两朵玫瑰掩盖住了。好看倒是挺好看，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把它拆掉。
“它看起来还很有故事。”尼克斯收回了在我身上的目光，转首看向镜子，“想想，以前照这面镜子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？”
“没兴趣。”我继续死皮赖脸。唉，尼克斯的惯用套路，我从来就没…就没能吵赢过。书架上排得整整齐齐怀表和手表，还有储物间里的各种盒子首饰旧书————足以证明尼克斯的成功。之前那个卖出去的座钟，也是我先斩后奏，又强行证明“它真的没什么可讲的故事”，才勉强搪塞过去了。
“你不能在我面前肢解艺术品，不能让我看到你破坏历史，这是原则。”
“我不是收破烂的，这也是原则。”
“再说了，它难道还能是个魔镜不成？”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，在我看来，旧物只要留那些魔法物品就够了，其他的只要物尽其用就行了，旧了不好用了就换，成天堆在那里，难不成还能堆出花儿来？
“对你来说不是，对其他人就不一定了。”尼克斯仍然背对我看着镜子。
哈？这家伙吃错药了吧。
“不过既然沟通解决不了问题，那就靠武力解决好了。”
“我还能打不过一只猫？”怎、怎么又开始心虚了……
“当然…是一群猫。”
如果说逝去的时间到底能留下些什么，也就只有相对又绝对的，历史。很多人以为，能载入史册、能登堂入室的才算历史，但如果那些柴米油盐的历史不是历史，生活最终还能留给我们什么呢？
所以我替人们保管他们的历史————即使我们从未相识，即使我也不识这些历史的全貌。
愚蠢的人类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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